過年之離人怕回家

每經記者  謝曉萍  發自北京

　　再過4天，就將迎來農歷虎年春節。在這個中國人歷來最為看重的節日里，團圓成為壓倒一切的“硬道理”，也正因為這一原因，“回家過年”才會引發每年的一票難求、黃牛黨等諸多跟春運出行相關的社會問題。而在今年，這一傳統又生出了兩個看似矛盾的社會現象——一方面因為員工回家過年，導致快遞企業無法正常收寄，消費者難以在春節期間傳遞愛心的禮物；而另一方面，由于回家費用的高昂，致使部分年輕白領選擇留在工作地，與親情黯然“作別”。針對上述現象，《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展開調查，為您探詢其經濟上的成因和社會上的背景。

        就像王寶強唱的《有錢沒錢，回家過年》那首歌一樣，中華民族自古就在意  “團圓”這個抽象的東西。不過，隨著春節氣氛日漸濃郁，最近網絡熱詞“恐歸族”的出現，卻極大地挑戰了中國人回家過年的傳統觀念，而“2010年春節，你‘恐歸’么？”也成為當下大城市漂泊一族最愛使用的一句問候語。

        近日，天涯上一篇《一個漂泊在外的應屆畢業生寫給農民工父親的懺悔信》的帖子引發網友熱議。發帖人為工作大半年的大學畢業生，月收入僅1000元左右，面對即將到來的春節，只能對父母謊稱要加班，不能回家過年。

        為什么“恐歸族”對回家充滿了煩惱與恐懼呢？《每日經濟新聞》對此進行初步調查之后發現，無論回與不回，都成為“恐歸族”面臨的一大難題。

昂貴的“風光省親”費用

        臨近春節，與上述發帖人境遇相同的北京某互聯網公司職員小胡毫無懸念地拿到了工作以來的第二個年終獎。看著那份相當于自己一個月工資——3000元的獎金，小胡開始為今年春節回家的開銷發起了愁。

        小胡給記者算了筆“回家賬”：由于買不到火車票，自己只能選擇飛機作為回家的出行工具，北京與福建來回機票幾乎沒有折扣，共計約3100元；給父母的錢大概要2000元；送親戚的禮品大概1000元；壓歲錢也不會低于500元；春節期間的其他開支（包括與同學、朋友的聚會開銷）也要近500元；由于朋友大都處在適婚年齡，而春節又是婚禮高峰期，號稱“紅色炸彈”的禮金大概要花1000元，粗略統計回家各項開支至少要8000元。而小胡的月收入只有3000元左右。

        “回家一趟只有一個星期，但卻幾乎要折騰光3個月的工資，回來之后還需要交水電費、房租費。太讓人為難了。”最終，出于經濟上的考慮，小胡放棄了春節回家的想法。

        事實上，小胡的境遇并非個案，而正是“恐歸族”的真實寫照。

        根據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一項調查顯示  （1840人參加），77.2%的受調查者表示身邊存在“恐歸族”，其中20.6%的人認為身邊這樣的人“很多”，而41.1%的人更坦承自己就是“恐歸族”。調查顯示，“回家的各項開支太大，無法承擔”成為“恐歸”的首要原因，共有70.0%的人選擇此項；此外還有怕春運壓力大  （38.2%）、怕父母逼婚  （37.2%）、怕往來人情債（36.6%）、怕飯局“車輪戰”（26.1%）等諸多原因。

        對“恐歸族”來說，恐懼回家實在有太多的理由——回家要做的事情太多，假期太短；總也探不完的親戚朋友；更重要的是年底各種開銷加大，回家過年無疑是一次“大出血”，過完年轉眼就變成了“年清族”，財政赤字越發岌岌可危。

        某知名門戶網站編輯小倪表示，一般過年的開銷主要包括路費、孝順父母的錢、各種人情的支出。雖然自己賺得也不算太多，因為在意別人的眼光，所以回家多少會在花錢上顯得“闊綽”一些。“別人都認為你在北京混，很有錢，但是想想自己在北京省吃儉用，回家卻要花那么一大筆錢，多少有點心疼。”

        此前，中華英才網曾對全國15個行業近700余名公司白領進行了“白領春節攻略”調查，數據顯示有近6成受訪者集中在年薪2萬~6萬元的區段，即月薪水平為2000~5000元之間。根據調查可粗略推斷，受訪白領的春節預算一般為年薪的1/12~1/6的水平，即在春節花費3000~5000元的可能性較大。

“吝嗇”的年終獎

        事實上，同昂貴的返鄉成本相比，企業的年終獎就顯得有點“囊中羞澀”。

        智聯招聘薪酬研究中心負責人趙立朋近日在接受  《每日經濟新聞》采訪時表示，“恐歸族”現象普遍存在于在職員工當中，之所以會引起大家熱議，主要緣于它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尤其對那些都市里生活的“月光族”來說更是如此。

        趙立朋舉例說，在北京生活的白領，不管是有房還是租房的，每個月還貸或者租房費用大概為2000~3000元，（賺得少的大概在1000元以內），除去房租的費用，吃飯、購物、人情等各項支出大概也要1000元，這樣也使月收入在5000元以下的白領往往成為“月光族”，每個月能省下的錢少之又少。

        趙立朋說，春節對于中國人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花銷自然也會增加，所以對那些“月光族”來說，年終獎就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拿到年終獎多多少少可以減少即將到來的春節花銷的壓力。據智聯的調查顯示，有三成職場人表示會將年終獎的主要用于過年的花銷。

        但是，由于2009年宏觀經濟表現出人意料的跌宕起伏，這也讓許多公司號不準2010年的經濟脈勢，對于年終獎的發放也相對比較保守。

        日前，智聯招聘發布了《2009年年終獎特別調查》報告，通過對全國5428家企業（樣本企業構成為外資∶民營∶國有=4∶4∶2）進行調研統計顯示，2009年58%的企業發放了年終獎，同比上升了12個百分點，將近四成職場人表示自己已經拿到了年終獎，但近六成職場人士的年終獎不足5000元。

        此前有媒體報道稱，更有許多企業玩弄花樣，例如以“帶薪假”、“獎勵旅游”、“在職培訓”、“購物券”等方式變相“算計”員工的年終獎，這也讓許多白領的春節支出計劃打了水漂。

“恐歸族”成職場新話題

        對于“恐歸族”現象，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社會與組織行為研究中心主任、中國社會心理協會副會長時勘表示，“恐歸”是職場人士面對超越自己收入水平消費的一種趨利避害的自我心理保護機制，他們面對著巨大的經濟壓力，企業需要更加關注這些特殊人群。

        時勘還表示，在國外，長期以來流行一種名為“員工幫助計劃”（簡稱EAP）的服務，就是幫助組織成員克服壓力和心理方面的困難。針對“恐歸族”現象，時勘建議中國企業也需要關注員工的精神健康問題，并積極引入EAP。

        中華英才網人才研究中心專家分析認為，春節標示著企業員工的職業心理周期，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回家過年，由此產生了交通費用、禮金以及家人感受等一系列問題，職場人士此時往往感覺到更強的經濟壓力、職業目標的茫然等等。對此，企業人力資源管理部門必須引起重視，從“留人”策略上應該有所作為，在一些管理細節上做少許處理以提高員工的滿意度和忠誠度，比如報銷一定比例的探親車票、機票費，年底派小額花紅等。

        某視頻網站人力資源負責人楊楠告訴記者，針對“恐歸族”現象，企業今年還特別對績效考核優秀的員工采取了雙薪制度，節前的企業年會上，也盡量通過禮品、現金等形式來獎勵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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