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寫 | 再見張瑞敏：海爾的鐵錘與燈塔

每經記者｜梁現瑞    每經編輯｜張益銘    

很久沒有見到張瑞敏了！2021年11月，在海爾集團第八屆職工代表大會上，張瑞敏宣布將董事會主席的職務交棒給周云杰，之后就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面。

9月19日，第九屆人單合一模式引領論壇在北京舉行，張瑞敏盛裝出席并做了一個多小時的主旨演講。2005年9月20日，張瑞敏首次提出人單合一模式，至今已滿20年。

海爾創始人張瑞敏

40年來，海爾走過了一條什么樣的路？未來該向何處去？近80分鐘的演講中，張瑞敏接連不斷引用薩特、康德、韋伯等哲學家的經典觀點，以及帕金森定律、墨菲定律、彼得定律等一系列專業術語，像一位哲學教授一樣，總結、提煉、闡述、展望??

有意思的是，四十年前砸冰箱用的是鐵錘，今年大會背景用的是燈塔。鐵錘砸向當下，燈塔照亮遠方，破碎與重建，停滯與啟航，擺在海爾這家標桿企業面前的，依然是充滿了機遇和挑戰的大海征程。

排位

就在同一周，在距離海爾舉辦“紀念人單合一商業模式創立20周年”活動會場不過3公里遠的北京國際飯店，京東集團劉強東在此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品酒會，前前后后，吸引了上億人的關注，賺足了眼球。

相比京東、美團、騰訊、阿里這些互聯網集團的風光無限，以制造業起家的海爾似乎受到的關注并不多，尤其是最近這些年，人們甚至很少在網絡上看到它的新聞，顯得有些落寞。

實際的情況是怎樣的？演講中，張瑞敏提起一段往事：2005年，世界500強發布入圍線，海爾因為營收只差兩億元人民幣，而與這個大家庭失之交臂。但海爾并沒有為之沮喪，而是在這一年啟動“人單合一”商業模式。

所謂“人單合一”，“人”指員工；“單”指用戶價值；“合一”指員工的價值實現與所創造的用戶價值合一。“人單合一”的基本含義是，每個員工都應直接面對用戶，創造用戶價值，并在為用戶創造價值中實現自己的價值分享。

人單合一提出后的20年間，海爾在各個板塊試點、總結、凝練、復制推廣，去掉10000多名中間管理層，徹底打破科層制，實現扁平化、網絡化轉型。數萬名員工變成成千上萬個小微企業，推動每個人成為創業創新的主體，把企業從生產產品的企業轉型為孵化創客的平臺。

數據作證：2025年《財富》世界500強榜單上，海爾集團旗下子公司——海爾智家股份有限公司以397.46億美元營收再次上榜，位居全球第390名，比2018年首次入圍時提升了109位。在全球企業排位快速上升的同時，在國內家電行業中，海爾多年來也穩居前三。

總結起來，背后的動力就是四個方面：高端化、國際化、多元化、智能化。高端化，就是海爾相繼推出了卡薩帝等高端品牌；國際化，就是堅持走出去，收購了包括美國通用家電、日本三洋等一大批國際知名品牌；多元化，就是大力發展大健康、車場景等產業生態，拓展發展邊界；智能化，即大力推進智能家電創新，發展工業互聯網等等。

四手聯彈，在低調務實的腳步中，海爾持續保持了自身的位置。這在當下，殊為不易。

場景

“為什么是美國買烏克蘭的無人機而不是相反？”演講中，張瑞敏拋出一個問題。

臺下一陣竊竊私語后，張瑞敏自己給出答案：盡管美國科技研發和生產能力都要遠超烏克蘭，但烏克蘭因為具備實戰場景，無人機在戰場上暴露出的缺點能及時得到改進，進而不斷推陳出新。

基于此，張瑞敏明確表示，不要跟別的企業去比技術高低，而要比場景貼合。一種技術，只有具備了適合的場景，才會煥發生機。

他以海爾剛推出不久的“三桶洗衣機”為例，其中大筒可以用來清洗日常衣物，兩個小筒能分別處理內衣、襪子或者寶寶衣物，既避免了混洗的衛生問題，又省去了分批洗衣的麻煩，三筒同時運轉。

這個創意，就是來源于賣場消費者的真實訴求。今年4月17日，三筒懶人洗衣機首發48分鐘銷售量破萬，16小時銷售額破億元。8月，第10萬臺海爾Leader懶人洗衣機交付到用戶手中。

傳承

“帝王之業，草創與守成孰難？”演講中，張瑞敏引用了唐太宗李世民的一段話。

今年是海爾誕生41周年，剛剛步入不惑之年，而作為創始人的張瑞敏，已經年滿76歲。

人生七十古來稀。早在4年前，張瑞敏宣布不再參與新一屆董事提名，并將董事會主席的職務交棒給周云杰。雖然不再負責公司具體的管理事務，但他對公司發展卻一直念茲在茲。

“沒有一個公司能夠笑傲下一個時代，因為他們的成功會成為他們最大的桎梏。”面對臺下一眾接班人，張瑞敏引用凱文·凱利《5000天后的世界》一書中的話，既是擔心，也是告誡。

如何順利交班放手？順利實現“指窮于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的目標，張瑞敏似乎已經找到了明確的辦法，那就是“生態交班”。所謂“生態交班”，就是要激活每一個人的創造潛能。

以航海來對比，“傳統交班”就是一艘孤獨的大船，沿著既定方向前進，終有一天會動力衰竭方向迷失；而“生態交班”就是用機制的力量，沒有船長，沒有旗艦，每一個人劃著一艘船，進而形成一個船隊向前走。

如今，這個船隊似乎正在形成。近年來，海爾持續推進多元化戰略，構建形成了包括海爾智家、大健康和數字經濟等多個產業生態，一個嶄新的船隊正揚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