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施正文：明年赤字率預計會維持在4%左右或略有提升│解讀中央經濟工作會議

每經記者｜周逸斐    每經編輯｜陳旭    

12月10日至11日，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

會議指出，要繼續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保持必要的財政赤字、債務總規模和支出總量，加強財政科學管理，優化財政支出結構，規范稅收優惠、財政補貼政策。

會議強調，要適當增加中央預算內投資規模，優化實施“兩重”項目，優化地方政府專項債券用途管理。

積極有序化解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督促各地主動化債，不得違規新增隱性債務。優化債務重組和置換辦法，多措并舉化解地方政府融資平臺經營性債務風險。 

與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的“要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相比，今年的會議強調“要繼續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背后傳遞出什么信號？從國際比較看，我國財政政策空間還有多大？另外，明年財政赤字率可能在什么范圍？

圍繞這一系列問題，《每日經濟新聞》（以下簡稱NBD）記者對中國政法大學財稅法研究中心主任施正文進行了專訪。

施正文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明年超長期特別國債規模預計跟今年持平或略有增長 

NBD：這次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到，要保持必要的財政赤字、債務總規模和支出總量。國際上有一個3%赤字率警戒線的說法，您認為明年財政赤字率可能在什么范圍？

施正文：赤字率提高是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的一項重要內容。根據去年赤字率及當前經濟形勢判斷，2026年的赤字率預計不會低于4%，可能會維持在4%左右或略有提升。

2025年的經濟形勢達到預期，仍在恢復中，明年擴內需依舊需要財政支出持續發力。赤字率的提高意味著可以有更充足的財力，政府就可以加大財政支出強度。而且，經濟環境面臨挑戰的時候，我們還需要“放水養魚”，所以可能還會推出一些結構性的稅費優惠政策。

另外在債務方面，估計明年超長期特別國債會繼續發行，規模應該跟今年持平或略有增長，但不會有太大的增加。因為考慮我國長期以來實施大規模的減稅降費，讓財政可持續性或者債務風險面臨一定的壓力，在這種情況下，債務規模也不可能過高。

NBD：從國際比較來看，我國財政政策還有多大的政策空間？

施正文：當前我國財政還有比較大的政策空間。各國赤字率水平不能簡單地橫向比較，因為赤字率度量本身存在較大的技術性差異，包括會計準則不一、統計口徑覆蓋范圍不同等。所以，國外的相關指標只能作為參考。

今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到了“加大逆周期和跨周期調節力度”，這一次的跨周期調節相關政策，有很多方面要完善。

需要強調的是，大家對跨周期調節政策產生的效果，應當用更長遠的眼光來觀察。雖然當前的財政投資會形成階段性赤字或債務，但核心是為更長久的經濟行穩致遠奠定基礎，同時還要破解結構性難題。所以，未來投資的投向會發生變化，比如推動更多資金資源“投資于人”以及產業升級、綠色轉型等方面。

地方政府要擔負起防范化解債務風險的主體責任

NBD：相比去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的“增加地方政府專項債券發行使用”，今年的會議提出，優化地方政府專項債券用途管理。表述發生變化的原因是什么？

施正文：當前我國債務規模總量不算低，面臨不小的還本付息壓力，因此必須確保債務能對經濟增長發揮積極驅動作用。從本質來看，債務是延期的稅收，只有推動經濟持續健康發展，才能有更多稅收。

債務發行規模理論上可以很大，但使用效率很關鍵。如果債務資金使用效果不佳，隨著時間推移，還本付息壓力與經濟負面效應不斷積累，最終會陷入惡性循環；反之，若債務有效促進發展并產生良好效益，則可形成良性循環。

專項債券的“借、用、管、還”全生命周期管理，與政府治理能力等因素密切相關。因此，這次提出優化地方政府專項債券用途管理，本質上是從財政可持續性和財政風險防范角度進行的系統性考量。

NBD：這次會議專門提到，積極有序化解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督促各地主動化債，不得違規新增隱性債務，釋放出什么信號？

施正文：當前情況下，絕不能放松政府債務風險。地方政府應該擔負起防范化解債務風險的主體責任，不能新增隱性債務。這要求地方政府必須規范資金使用，提高透明度。不能為了解決短期問題增加隱性債務，超出顯性債務范圍。

目前尤其值得關注的是，城投公司在推動地方城鎮化進程的同時，因隱含地方政府“擔保”，成為地方隱性債務的重要來源。

封面圖片來源：受訪者